林蓓蓓就读的林家寨小学,是如同这毫无亮点的名字一般,各个方面都普普通通的学校。空旷的校区里没有教学楼,只有两排人字顶的砖瓦房校舍。每天到了放学的时间,体育老师就会从办公室里大步走出来,抓住绳子用力摇动校舍边大槐树上悬挂的铜铃,看一群脏兮兮的农家孩子笑着闹着跑出教室。
11月2日,在学校度过了平常的一天后,林蓓蓓斜挎着妈妈简单缝制的粗布书包,伴着铃声快步走出校门。放学的道路上满是奔跑笑闹的小学生,很多同路的低年级学生在路上东张西望,沿着泥土路的崎岖处跳来跳去,将路上的小石子踢的到处都是。
贴着路边,林蓓蓓带着一脸无聊的表情,安静而快速地默默行走,几个熟识的同学和她并不同路,回家的道路两边也尽是几年来都毫无变化,早已看厌了的层叠屋檐。乡下的生活一成不变,也没有什么有趣的娱乐,小孩子只能在电视里眼馋大城市的生活,林蓓蓓也不例外。不过好在她的父母并非务农而是在城镇早出晚归的贩卖水果,偶尔能给她带一些VCD光碟,让她用破旧的光碟机看一些新鲜东西。
相对于村里的其他孩子,林蓓蓓经常单独在家,但她并未因此觉得被父母冷落,生病的时候爸爸会急忙的把她带去医院,要上学的时候妈妈也亲手帮她缝了简单的书包,而且比起和空闲时多半在打麻将或者扑克的父母聊天,林蓓蓓也更喜欢自己一个人沉浸在故事书和动画片的世界里。
深秋时节的太阳落下的格外早,放学铃响起时天边已经只剩些许暗橙色的霞光,等到林蓓蓓走了十几分钟后推开自家院门时,夜幕已经将村庄完全吞没。掏出用红绳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林蓓蓓摸索着打开正屋的门,拉下旁边的电灯开关,随后就一眼看到了蹲坐在正屋桌子上盯着她,体格肥硕的猫咪。
在乡下有野猫跑来跑去并不稀奇,不过看那圆滚滚的样子,应该不是野猫,而是被附近的人家好吃好喝养着的那种。林蓓蓓用自己脑袋里的常识思考着,虽然还是不明白这么大只的猫到底是什么时候跑进了正屋里,不过只要没在搞什么破坏,也不急着赶出去。还是先去看马上就要开始播放的动画片比较重要,这么想着,林蓓蓓随手把书包放在旁边的凳子上——
“我为了寻找适合成为魔法少女的孩子来到此地,那么,你愿意成为魔法少女吗?”林蓓蓓的脑中响起了这样的话语。
虽然是在脑中响起,不知为何却明确的能够感觉到是来自大猫的方向。于是尚未放开书包带子的林蓓蓓顺手将沉重的书包抡成一道弧线狠狠地丢了过去。
“不当,滚!”
“不当就是了为什么突然砸过来啊?”伴随着十分狼狈的叫声,大猫被书包砸了个正着。完全没有预料到林蓓蓓会如此反应的大猫虽然试图躲避,但是肥滚滚的身材显然不像普通的野猫那样敏捷,拼命扒拉的小短腿完全没能提供蹿下桌子需要的速度,结结实实的被书包砸中,连滚带爬的滑到桌子边缘然后掉了下去。
林蓓蓓瞪视着桌脚边试图弓起背却只显得更加圆润的橘猫:“因为你太肥了!”
林蓓蓓在动画里看到过的魔法少女的宠物颇有些是圆滚滚的造型,但是和那些一眼就能看出特殊性的各种奇异生物相比,就算肥成球的橘猫有可爱之处,也完全没有能和“魔法少女”这个词联系上的要素。
眼前这东西看上去得有个二十斤重吧。林蓓蓓一脸嫌弃的看着对方:“我看过的动画里可没讲过带着猪的魔法少女,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不知道有没有在听的橘猫自顾自的舒展开背部伸了个懒腰,瞟了瞟落在不远处的书包,认输一样退了两步,在林蓓蓓的注视下融化成一团散发出浅蓝色荧光的粘稠物质,随后如同果冻般猛地拔高,凝聚出人形的轮廓。荧光散去,林蓓蓓打量着凭空出现在面前的少女,在宽松的粉色睡衣掩盖下隐约能看出对方纤细的身形,个子比小学四年级的林蓓蓓还要矮一些,厚厚的橘色头发包裹住脑袋,修饰着她松软的脸颊,爱困的眼睛透露出缺乏干劲的感觉。
“虽然我来的时候听说,和可爱奇妙的生物邂逅,而后成为魔法少女是动画的惯例,不过看起来好像不太对。”自言自语一般咕哝着,橘发少女抬手掩住嘴疲倦的打了个哈欠,睁着迷蒙的眼睛望向林蓓蓓,“我是,呃,你就当做是从魔法的国度来的魔法少女。想在这里借住一段时间,有可能的话还想让你帮我做一些事情,大概就这样。”
林蓓蓓警惕地注视着两米距离外一副无害模样的少女,相比于不知什么时候偷溜进家里的猫狗,不明生物显然更加危险。不过对方姑且像是能够交流,而且表达了善意,被砸了一书包也没抱怨什么,虽然嘴里说着魔法少女什么的很没有现实感,看起来倒是应该没什么威胁。
脑子里转着提防对方的念头,林蓓蓓还是决定先口头交涉:“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让你住在这里有什么好处吗?”
听到这句话,橘发少女露出了绞尽脑汁的表情:“呃,我想想,好处的话,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反倒是有些事想要你帮忙,现在缺乏魔力,我能做到的事也有限,懒得出门所以也没办法带你出去玩,也没有零花钱给你——”
注意到林蓓蓓的表情逐渐僵硬,自称魔法少女连忙接上一句,“——要不我替你写作业吧,小学水平的作业我还是会写的。”
“……?”对方突然提出过于现实的提案让林蓓蓓一时没办法找出适当的回复,只好在心里把对方认定成脑子有毛病之后随便的点了点头。幸好从看到她开始到现在只经过了几分钟,动画应该才刚刚开始。
在心里下判断还是看动画比较重要,林蓓蓓无视了眼前的情况,转身走去打开电视,犹豫了一下,从橱柜里比平时多摸了一些零食回来,窝到屋子里唯一有靠背的藤椅上之后,招手示意对方靠到自己身边:“我没听太懂你在说什么,不过你肯帮我写作业,那就过来吧,这些给你吃。”
随后的十几分钟,林蓓蓓窝在藤椅里一边看动画吃饼干,一边啪嗒啪嗒的甩着脚丫子看橘猫变成的少女满脸嫌弃的写作业:
“说起来,宠物的话,是猫也不算奇怪,但是为什么你会变成那么肥的橘猫,你们魔法少女对“可爱的宠物”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吗。”
“因为肉呼呼的抱起来很舒服,而且懒散的样子很悠闲,所以在我们那里橘猫一直挺有人气的。啊,顺便一提,我的名字就叫橘猫。”
原来是橘猫成精。林蓓蓓没有说出口,在心里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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